日治時期台語囡仔歌創作
兒童教育影響國家未來的發展,其中音樂教育是重要的一環。除了培養基本的音樂素質,兒歌對幼兒的語言學習、生活行為,甚至遲緩兒的發展有幫助。而運用本土語言創作兒歌,其實就代表著從小就「唱自己的歌」,這對認同感的塑造也很有幫助。
統治者vs.知識分子的囡仔歌對決
統治者當然深知囡仔歌對統治的方便性,不用說國民黨政府創作大量囡仔歌、列入教材,就連日本政府統治台灣時也善用囡仔歌。1910年代創作的〈台灣周遊唱歌〉,便是日本人用台灣地理當素材,所寫的日語兒歌,除了教學,也是要把「日語」根植於在小孩的腦中,如此也是一種「成為日本人」的推力。
日本時代的台灣文人對此產生危機意識,因此由知識份子組成的「泰平唱片」,也出版過台語囡仔歌,希望孩子記住身為台灣人的母語。廖漢臣在1933年曾將他所寫的囡仔歌歌詞〈春天〉交給鄧雨賢,這是〈雨夜花〉的前身,根據廖漢臣晚年的記憶,歌詞是這樣的:
春天到、百花開,紅薔薇、白茉莉;這爿幾欉、彼爿幾枝,開甲真濟、真正媠。
教導孩子對花卉基本的認識,用朗朗上口的旋律,配合簡單的歌詞,這是基本囡仔歌會有的特色。
囡仔歌貼近當時兒童生活
泰平唱片的一系列囡仔歌中,也有一首〈天黑黑〉,是1934年出版,這與我們熟知、林福裕做的合唱曲〈天黑黑(烏)〉是完全不同歌。一樣是天黑黑,這首歌描述的景象更生動、細緻,可以看到過去農村的景象,苦苓、水雞、田嬰、蜘蛛,貼近兒童生活。
這首囡仔歌作詞者為漂舟,本名黃耀鏻,是當時活躍於文壇的詩人,作曲者則為快齋,本名邱創忠,原本是公學校教師,因受日本督學的刁難,離開教育界,投入音樂創作。
古倫美亞旗下的-「黑利家」唱片,也出版過台語囡仔歌,約有10多首,由陳秋代所錄製,歌單是林氏好選輯、奧山貞吉編曲。這批囡仔歌中,本館收藏的包含:〈鴨仔歌〉、〈我是真細漢〉、〈精米歌〉、〈我的好朋友〉、〈貓母〉、〈挽柑仔〉、〈五隻雞仔〉、〈大家來唱歌〉、〈鳥仔巢〉、〈金船仔〉、〈時鐘〉、〈小鳥在樹枝〉。
囡仔歌通常會選用生活、日常看得到的場景,做歌詞的題材。鴨母跟鴨囝的景色,在農村是很常見的;走入街市,就會看到精米店的人在工作。
用囡仔歌規制台灣人!從小做起
這批囡仔歌中,有一首〈時鐘〉很值得討論。歌詞描述孩子依照時鐘進行作息,去上學讀書、下課放學回家。
在鐘錶進口前,人們靠著沙漏、大自然現象來推算時間。日本人來台灣,制定現在用的標準時間,是現代化與工業化的代表,政府和資本家在機關、學校、工廠制定每天作息,要求員工、學生遵守。
例如上下班、上下課、吃飯時間,會搖鈴撞鐘,學校的入口便有一座巨大的鐘高掛在上,算術課也教學生時間觀念。公車、火車開始有較準確的時間表,準時概念從教育進入日常。1920年,日本本土將6月10日訂為時間的紀念日,並大力宣傳,隔年,臺灣跟進推行,和日本人培育著相同概念。
因此〈時鐘〉宣導準時、規制作息有關的內容,無論是不是政府所指導錄製,都一再證明囡仔歌確實影響深遠,配合教育,發揮連結民族性、甚至愛國感,以及塑造認同感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