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笑話》鎖管劫墨賊 @2023.08 知音分享會
類別: 活動報導
日期: 2023/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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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過一半了，不論你是數著日子不想回學校的學生、數著日子想把孩子送回學校的家長、還是跟暑假這個詞絕緣已久的社會人，相信都在這陣子變化不斷的天氣裡充分的感受了這座島嶼的夏天。每年的這個季節，臺史博就會迎來一批批來自相關系所的實習生。這回的知音分享會也不例外，除了幾位常出現的知音朋友外，還多了三位二十出頭歲的年輕研究生，大幅度地拉低了會議的平均年齡，讓現場吹起一股年輕的新氣象。
在正式開始之前，研究組的黃裕元組長先概括性的替幾位實習生介紹知音分享會的緣起以及這幾年來的成果。聽阿元這麼一說，大家才驚覺原來從2018年開始舉辦的知音分享會，至今可能已經辦了超過五十場、累積了數萬字的底稿解讀、文字紀錄、最近也陸陸續續增加了Youtube及Podcast節目。期待這些成果能持續累積，為這座島上那些曾充盈在每分每秒卻稍縱即逝音聲留下見證。
此次的音聲徵集階段，按照慣例的又是從一個短短小小的影音檔出發，最後勾勒出了一整個時代的某種生活樣態。家住安定國小附近的秀媚姐替我們錄下了沿街喊著「磨菜刀、磨鉸刀」的機車叫賣，她提到：除了磨刀之外，小時候常常聽到的「碗～粿！」叫賣也已經消失好久了。來自馬來西亞的實習生璟賦告訴我們，他在家鄉常聽到的是用福建話吆喝回收舊報紙的，但他福建話不好，不確定吆喝的內容是什麼。不知道馬來西亞是不是也跟台灣一樣，隨著生活方式的改變而讓這些本來填滿了日常孔隙的聲音漸漸消失了呢？如果你身在國外，或是有國外的生活經驗，也歡迎投稿讓我們聽聽看來不世界不同角落的音聲、聽聽這些音聲在你生命裡的迴響吧。
沿著這條叫賣的路徑延伸下去，我們彷彿跟著新化大哥一起走訪了一趟他兒時的竹崎老家，也就是他口中的「阮山頂」。他說，民國59年的時候那裡還沒有電力，疼惜孩子的游爸爸捨不得看孩子在微弱的「番仔油燈」前面念書寫作業，便去買了類似機車用的那種蓄電池來家裡點燈。每到週一，才讀小學的新化大哥就要找同學幫他一起扛著電池，用每次三塊錢的價格到村子裡的充電行替蓄電池充電。
「用番仔油燈真正足辛苦的，恁可能毋知影……」一樣體驗過煤油燈的宗寶大哥忍不住插嘴。他說煤油燈那小小的一葩火亮度不夠，所以寫作業的時候一定要靠得很近。
「而且攏袂使講話喔！」
「袂使講話？」
「若是講話，你字就看無矣。」
原來是因為說話的風會吹動火芯，讓本來就難以看清的課文變得更難閱讀。若不是有幾位大哥的分享，我都要忘記其實無電的生活離我這七年級生並不遙遠，我爸媽小時候應該都有體會過用煤油點燈、在微弱的火光下寫作業的日子。另一位知音Shawn則是對那間充電行特別感興趣，問了兩位大哥幾個跟當時的充電行相關的問題。新化大哥說，當時那家充電行除了做家用蓄電池生意之外，主要的業務之一是幫「電魚仔的」器材充電。
「彼當時除了電魚仔的、閣有thāu魚仔的。」
「Thāu？偷魚？」
「Thāu，就是用毒物仔共毒，親像用liû-sng-ka-lí。」
「liû-sng-ka-lí？」
一口氣出現太多不會的詞，我們忍不住請新化大哥停下來先為我們解說。才知道原來「Thāu」就是「毒」這個字的白話音。而新化大哥說的liû-sng-ka-lí;，宗寶大哥會讀作se-sng-ka-lí，其實就是《名偵探柯南》裡會讓死者口中產生杏仁味的「氰酸鉀（氰化鉀）」。根據讀音判斷，很可能是從氰酸鉀的日文「青酸カリウム（sei-sann-ka-ri-u-mu）」來的。
看見我們學得興起，新化大哥又加碼補充了另一個漁獵用字「tng（張）」，是設下陷阱捕捉的意思，譬如說「張鳥鼠仔」、「張羌仔」、或是現在比較少見的「張竹雞仔」。接著說起張竹雞仔時的種種鋩角，新化大哥手舞足蹈看起來開心極了，在某個時刻，我覺得仿佛是在會議室裡遇到的民國59年的國小新化，正在跟我們一行人介紹自己的家鄉。
在底稿解讀的部分，我們在眾人的不懈努力下終於完成了《街上笑話》的解讀，除了上回費盡心力找出來的「賊劫賊、鎖管劫墨賊」，這回還透過台日大辭典找到了曾讓大家苦思許久的「siōng-kùn（訟棍）」的可能解釋。在台日大辭典裡，訟棍這個字除了「好訴者」、「興訟謀取利益者」的意思相關之外還有個「偽裝騙人」的意思。唱片一開頭佬仔自稱的「一世人我是咧做訟棍」可能就是採用了這個偽裝騙人的意思。
這回的知音分享會如此精彩，即便我努力的想把當天所學所見一一記錄下來，但仍舊無法捕捉到當天幾位參加者講起故事眼睛裡的光彩。若是這幾篇側記勾起了你一丁點的興趣，請千萬記得，現場親自聽這些故事、這些人生，是十倍、百倍的精彩。下回的知音分享會預計會在9月6日的早上十點舉辦，期待未來與你在線上、或是分享會上相見！
關鍵字詞小整理：
番仔油：huan-á-iû。煤油。
毒：thāu。投藥下毒，「毒」的白話音。
liû-sng-ka-lí /se-sng-ka-lí：氰化鉀，具有劇毒的一種化合物。
張：tng。伺機守候、設下陷阱捕捉、亦可指捕捉用的器具。
